今又清明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清明又至。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是清明当天去上坟祭祖。

母亲逝去已经整整三年了。在这期间，每每忆及她的音容笑貌与勤勉操劳的身影，我便即刻泪涌双眼。

母亲的勤劳在三乡五里间是出了名的，本家的长辈常常说，母亲每天的劳动量起码顶一般农村劳动妇女的五六人。常到我家串门的二奶奶经常望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劝说：“霞她娘，你能不能停下来歇会呀？我不干活只看着你忙来忙去的我的心都乱。放下耙子就是扫帚，这庄稼活有做完的时候吗？你要是累坏了这一家大小可怎么过呀！”

母亲是特心细的人，她把一大家子人照顾的周周到到，甚至姊妹五个每个人的孩子也大都是母亲带大的。她记得每一个人的生日，了解每一个人的脾性，掌握每一个人的喜好。每一个人都特别尊敬母亲。在母亲的调教下，我们五姊妹都是相互谦让，互帮互助，没有发生过任何口角和矛盾。甚至每一个家庭也都和和睦睦，没有和公婆姑嫂闹过哪怕一丁点的别扭。

今天一大早三姐打电话说昨晚梦见母亲，她根据梦境推测，是母亲给她要厚点的衣服。她见往年我在县城买的祭品中给母亲的衣服都是布料做的，而且还是棉的，就想让我给她代买两件。我知道在我们姐妹中三姐是最孝顺的，母亲给她托梦也是顺理成章。或者说她思母之心更切才有此梦。但我还是有点小小的嫉妒。

母亲刚逝去的那年我也曾几次梦见母亲，但梦境都是模糊的，醒来后我冥思苦想也不会解梦。说不定后来母亲见我愚钝就决计不再托梦给我。这个想法也不是没有任何根据，母亲在世时我特别依赖母亲，家里的大事小情桩桩件件都喜欢跟母亲唠叨唠叨，母亲对我照顾的也最多，诸如家庭日常用具的购买和孩子的服装置办都是母亲操心。

哪一天做了个自以为有预兆的梦也说给母亲听。母亲就很上心，她根据自己的经验和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梦境解释方法仔细揣摩梦境的寓意，最后判断是吉兆还是凶兆。如果她以为不是吉兆，她会尽自己能力为我化解而并不把推断的结果告诉我。比如我有一远门本家老爷爷无后，死后是由我父母亲为他们安葬的。

之后的某年开始，我便年年在他祭日前梦到他。我把这事儿告诉了母亲，母亲便趁一次上坟时数落老爷爷：“孩子本来身子板就虚弱，工作又忙，您老人家就别再给孩子添麻烦啦！以后您缺少什么就跟我要好吗？”说来也怪，之后我果真没再梦见他。想必是母亲还记得生前的这件事，而在阴阳两隔之后也不托梦麻烦我吧？

如今清明又至，想起母亲对自己的种种照顾，想起自己孝心未尽而母亲却猝然而逝，不禁怆然泪下。有人说，最见不得有些人生前不尽孝而当亲人死后却欲盖弥彰，生前舍不得给老人买东西死后却舍得花钱买贡品，生前不细心照顾老人死后却大放悲声。那究竟要我怎么办呢，我知道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这种缺憾了，只能用祭品和眼泪来表达我的思念，唯有如此！

呜呼，我心何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