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寒19【城东欲开山】

因为是抱有诚意而来，加上罗哥在刘大地主家当过小管家，所以没让他进林子。让他先行一步，去告知刘财主这些人的到来，一是讲明诚意，再也是看在过去的情面，能否在价钱方面给予优惠，这也是大家事先商量好的。

少掌柜怕累，就和谭二山留下来，照看大家留下的马匹。

就在一行人转到林中的深处，突然看到一大片开阔地，中间有一眼天然的泉眼再往外流淌着泉水，雪地上有几行脚印。老掌柜笑着对大家说道：“哈哈，看这地上的脚印，就知道刘财主早就把这山林转遍了，人家早就心中有数了。”

崔老板也笑到：“是啊，这老狐狸，脚印一定是他让人在丈量尺寸|。”

小木匠气哼哼地说道：“要不是今天往深处走，我还以为全是林子呢。我光看有价值的树木了，没想到有这么一片大空地，差点被刘财主忽悠了。”

三山笑道：“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要不是老掌柜主张仔细看看，大家也不能这么细心。”

木匠接着说道：“着大片荒草地当林子卖我们，岂不吃亏？看来刘财主早就知道林中有这么大的草甸子，我看这买卖算了。”

老掌柜道：“也不尽言，看着靰鞡长的多好，说不定草甸子里面还有什么宝贝呢！那刘财主后心中一定有数，说不准价钱上还很难讲下来，到时看情形再说，也就知道他到底对这片林子了解多少了。”

正当大家顺着进来时的脚印往回走，准备出山的时候，三山的哥哥谭老大停下来说道：“老少爷们，先别走。以我们山里人的经验，这么大一片草垫子，虽然出不了木材，可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大家疑惑地停下来，听他接着说道：“这么大一片草垫子，没有一定的泉水是形不成的。想要开荒种地，离开水那能行啊？这倒是好事了！”

一行人也来了兴趣，在谭老大的主意下，顺着刘财主一行人的脚印走了起来。果然在找到远处低洼之处，有几处清泉在突突地躺着泉水，荡起严冬中一丝薄薄的雾气。走得一身大汗的几个人便用手捧起泉水喝了个饱，冰凉的泉水冰的很，但很是甘甜。

谭老大看着一处比较大的泉边说道：“看，那泉边有很多牲口脚印，这林中一定有猛兽。咱们也别转悠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出林子吧。”

过了中午，一行人才转出山林。辨清方向，距离进林子的地方已经很远，倒是离刘财主家的四行屯很近了。

按照事先与少掌柜的约定，三山放了一土炮，接着打了一声长长的呼哨，远处马上也响起了呼哨的回声。为了等少掌柜等人前来汇合，大家就坐在路旁，饶有兴趣地谈话休息。

众人来到刘财主家门前，只见大门敞开，许多人都脸上带着笑容，进进出出地忙着什么。小木匠奇怪的是每个出去的人都是双手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盆，每个进门的人也端着一个大盆，他瞪大双眼，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因为罗哥早就先行一步早就到了刘家大院，所以当他们来到刘财主家门前的时候，刘财主领着他的两个儿子和罗哥热情的迎出门来。

进了大院，就见侧房的厨房前有几个管事模样的人笑着招待着进进出出的人们，几十名庄稼人打扮的男男女女，有秩序地排起队伍，端着一个大盆，有说有笑，相互礼貌地打着招呼。大人们寒暄地唠着闲话，几个小孩子则欢呼雀跃地相互追逐着，一片和谐热闹的景象。

灶房前有一口超大的大锅，灶膛柴火旺盛，锅中炖着的的五花肉、血肠烩酸菜已经是热气腾腾，飘着诱人的香气，旁边的案板上摆放着一条条切好的鲜肉。

排到大锅跟前的人，进了厨房，把自己带来的十几或二十几个的咸鸡蛋或咸鸭蛋交给管事的人后，管事的人便把大盆交给大锅前的伙夫。伙夫马上从大锅中给盛上满满一盆的烩菜，管事的笑着递上一条案板上切好的鲜肉，来的人笑着接过鲜肉和烩菜，道谢着走出大门。

老掌柜看见小木匠疑惑的表情，便对他解释道：“呵呵，我的傻女婿，这也是咱东北老辈人传下来的风土人情。每年入冬上了大冻，财主们都要杀上几口大肥猪。一十是供自家吃喝，再就是要给种地的佃户们家家分上一点肉。谁家来的人多，证明谁家的人气高、生意就越好咯！”

小木匠略有吃惊地说道： “哦？财主要给佃户送礼？俺们家那可从来没经历过，净是佃户恭敬财主了。”

中壮年的刘财主笑着说道 ：“哈哈，听老掌柜叫你姑爷子？恭喜了！昨天你来我家时，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东北的地主，都是老辈人逃荒过来的穷人，无非是比别人早来些年，一点点攒下些家业，家产比佃户们多些罢了。谁家的土地再多，要是没有佃户们租你的地，还不是白费么？你没看见啊，我的孩子们也是要下地干活，种地吃饭的。

要是年头不好，收成差的时候，佃户们也要活着，地租也难收啊！关里的地主好当啊！就那么点地，你不租，他人抢着租，狼多肉少啊。” 老掌柜笑着道：“刘财主说的是啊！关里净是石头山，开点土地太难了，要不怎么都往东北跑？在咱这，只要肯干，养家糊口就是比关里好混的。”

刘财主接话到：“各位赶紧屋里请吧，咱们边吃边聊，要不小鸡炖蘑菇都要顺汤了。猪肉粉条子都炖化了。” 众人说笑着进了大厅，围着早就准备好的酒菜桌坐了下来。

下人们忙着上菜斟酒 后，刘财主端起酒杯，站起身说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先张罗一杯酒，各位老少爷们能来到我家就是看得起我，我这先谢了。为表示我的诚意，我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众人也赶紧回敬着喝了下去。

酒过三巡，话题便聊到 伐林开荒上来。

老掌柜开门见山地说道：“刘财主，我们爷几个在林子中转了一上午，中间有很大一片草甸子是一棵木头也没有的，价钱方面是不是得打折啊？”

“哈哈！我自己花了大价钱买的山头，心中早就有数了，别看我是靠种地过活的，林子里都有啥木材，值多少钱我也晓得。要不是想多开些地来，觉得放火烧山白瞎了哪些木材，我早就一把火烧了它了。”

崔老板反驳道：“呵呵，那你不是白白烧掉一大笔钱么？遇到老掌柜这样一个大买主也不容易，两好搁一好，两家都得利的事，相互让一步，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刘财主迟疑片刻说道：“好吧！我和二掌柜也大致谈好了一些条件，今天罗锅子也和我唠了半天了，我也得给他个面子，减掉五十块大洋后，这笔买卖就成交！”

老掌柜讨价到到：“我们合计了一下，减掉一百就成交。”

一时间，屋内沉寂下来，谁也不作声，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罗哥建议到道：“你也别说就五十，他也别犟就一百。我提个建议，减掉八十块大洋怎样？”

酒哥补充道：“还有一个条件，昨天我们也商量了一下，这事要是定下来，恐怕这就不是一年半载能忙完的，人吃马嚼的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干到晚上再回城里，第二天再赶回来也太耽误事。罗哥在你们屯子的房子西面那块空地，闲着也白瞎了，我们建上房子，就在你这安家了。我们有马有车有洋炮，再种些地，我们也闹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在说你刘老爷的庄院也增加人气不是？”

三山赞许到 ：“是啊！这事要是定下来，我们哥几个马上回山，沿途路上的村庄我们的朋友还是很多的，按照研究的条件，恐怕来开荒种地的人家一定会很多，那时你刘财主可是这东一撇子最大的财主了。”

刘财主迟疑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呵呵，你们是事先已经商量好了来对付我啊！好吧！你们爽快，我也不是孬种，男人唾口吐沫都是个钉。就减掉六十块，你们哥几个可以在罗锅子家旁边随便建房子，我分文不取。不过，再有来落户安家的可不能在屯子中建房子了，只要是包我家地的佃户，可以在开荒山脚下组建一个靠山屯子，我把我大儿子家也挪过去，帮我管理后来的住户，说不定咱们以后这的会逐渐成为城东最大的屯子呢！”

老掌柜笑着说道：“那样的话，你就更加是家大业大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刘财主是爽快人，我们也不再磨叽，就按你说的条件成交！”

刘财主也爽朗地说道：“今天我杀的两口大肥猪是给现在的佃户们的，只要你们开工之后，也别光靠你们管饭，我再杀上两口大肥猪，保管三天一顿猪肉炖粉条子，管够造。”

鉴定完契约，办理好想干事宜，众人各自分手，开始准备伐树开荒和组建新房子及新屯子的准备中.......... 小木匠的心事浮想联翩，翻来覆去地也理不出个头绪，一时难以入睡。索性起来拿出纸笔，给家乡的舅舅写了一封家书：“舅父安好：感谢亲人们帮我葬母并帮助我到东北旱獭县（现改名叫海伦县）寻亲，不知老家的亲人们近况如何？

没能及时给您回信，望见谅！一路辛苦不提，到海伦后得到父亲音信，不幸的是他老人家已不在世，高兴的是他的结拜弟兄认了我，今已经继承了他们创下的一点家业，当上了王记木匠铺的二掌柜，还与老掌柜的女儿定了亲事。

眼前就要开始做伐林开荒的大买卖了，开春以后，自己挣到大钱，我还要盖起自己的房子。我现在的日子与家乡的生活相比，可谓一步登天了。人都说‘东北遍地都是宝’的话一点不假，请亲近们不要再为我担心了。我所放心不下的是我多年没有音信的哥哥，再有一点遗憾是我已经决定在东北扎根，明年春天我要建一座祖坟，来东北寻亲之时没带家谱，逢年过节自己没有祖先可供奉。......闲言再续，祝亲人们安好！......

夜深之时，写完家书的小木匠如负卸重，一会便睡熟了。

蒙蒙的月夜，看似万籁俱寂，寂静的后面，每个人都像是那炉火中慢慢燃烧的木炭。

在小木匠写家书之时，大丫也没有入睡。她躺在被窝中，抚摸着小木匠寄存她那里的小包袱，默默地想着她的心事......

酒哥、罗哥、潭三山兄弟等人也没休息，从驿站出来后，聚集在崔家兄弟的龙凤斋，一边喝茶，一边仔细地商量好一些事情后才各自散去。

老掌柜夫妇的争辩在夫人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便停止了 。

少掌柜因为忙了一天，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被少奶奶一脚踢得清醒过来。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心咋那么大呢？看人家都要成为你姐夫了，木匠铺人家也管事了，眼看老头子和崔老板他们也围着人家一起要干大生意了，你也不上火？还有心思睡大觉？咱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以后这个家要是落在外姓人手里，咱们还有好日子么？” 少夫人说完话后，便滢滢地掉下几滴眼泪来。

少掌柜急忙给少夫人擦眼泪，讨好地说道 ：“你别总那么妇人之道，我心有数，这些日子我不是听你的话，不声不响地忙活么？他就是成了我的姐夫，他还不是一个倒插门的人么？老头子就是向着他一点，也是看在他死去的爹的面子，咋说这家业毕竟是我爹和他爹开始创出来的，凭良心说该有人家一份。”

“良心多少钱一斤啊？他爹当时有多少股份谁知道啊？你爸到底咋想的谁知道啊？依我看，当时就不该承认，就说他爹死了，啥也没有，给他路费，打发他回老家算了。”

少掌柜思索了一会说到：“当初咱家商量这事的时候，你不知道么？可这小子是穷人有傻命，要不是他救了那个张主任，县上的和部队的人也不会这么细调查，也不会找到咱家。咱家不也是出于无奈，才让崔老板陪我去接的他么？再说这小子来了之后，咱家的生意还真有了起色。至于以后的事，走着瞧吧。”

“可现在这小子来了之后，越来越吃香了。我担心.......”

“你现在就想着好好地把咱的孩子生下来，别操心烂肺子了。再说有老太太在，老头子也奈何不了什么。今晚我不是把他的狼皮褥子给弄来了？只要咱们上点心，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 说完话的少掌柜便想与少夫人亲热一番。

少奶奶用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少掌柜的脸 ，嬉笑地说道：“别一提正事就往别的地方辙道，这些日子你也没少逛窑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身子骨了，你还要干这事？不过你要是答应我，明天你要跟他们一起去城东，按照我的吩咐去办的话，我就好好舒舒服服的伺候你......”

北国冬天的早晨来的很慢，足以缓解人们的疲惫。太阳随着鸡鸣狗吠，渐渐地照耀着人间；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唤醒了熟睡的人们，陆续开始忙碌起来。

老掌柜和小木匠早已经准备好了出发钱的准备事项， 随着酒哥、罗哥、潭三山、崔家兄弟等人的陆续到来，便策马出发了。就在刚要出城门的时候，少掌柜从后面急急忙忙地骑马追了上来。

老掌柜有些温怒地说道：“你不在家好好照应生意么？有啥急事么？”

“没事，我想这也是咱家这些年来的一笔大生意，也担心啊！就和我妈、我姐打了招呼，有她们照料家里，我也来助助阵。”

崔老板附和道：“是啊，我们这次不是一般的生意，干成了也是一笔大买卖，少掌柜参与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一行人并没有急于赶路，路过将要伐山开荒的地界，老掌柜主张大家一起进林中好好实地看看，于是大家停下马来。钻进了山林之中，由于是原始森林，只能一边试探着走，一边观察着树木的价值等事情。在他们走过的林中，不是的惊飞起鸟儿飞向天空，就是一些野兔之类逃跑时的脚步声。

待续：【众人拾材火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