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病床上的日子（三）

第十八天。

护士带我进了手术室，我回头看了看，启、帆、红弟、三妹都在门外等我，我确信他们会一直在这守着，放心地进去了。除两个护士外，雷主任和向主任都在，心里踏实些了。上了手术台，就再也身不由己了。消毒，术前准备很快就绪，我躺在手术台上，听着医生和护士一边聊闲白，一边做手术，心想，可别失手呀。先做冠脉造影，医生在右手腕关节处进了针，并不是很痛，然后感觉有什么东西肘部至手臂，至胸腔一路麻涨过去。

我很清醒，眼睛一直盯着侧面的显示屏，看见蓝色的造影液在冠状血管内奔跑。十来分钟造影检查完成，医生说，得放两个支架，让护士给启通报了一声。造影好像是向主任做的，接下来的打通梗死部位的血管，放支架是雷主任完成的。从上手术台到两个支架放稳当，历时四十分钟。下手术台时我还特意看了一眼手术后心脏梗死部位血管供血示意图，不太懂，雷主任指给我看主血管开始疏通的路线。没精力纠缠，启和护士把我带回病房。

第十九天。

术后第二天，右手自手指至肘关节肿涨得厉害，手背上前段时间扎过针的针眼毕现，自己看着有点吓人。差不多是右手不能动，到下午肿消了些，能接打电话了。今天依然是在床上度过，医嘱是卧床。

第二十天。

临睡前有发烧的迹象，怕冷，不是感冒，可能是动术处有点感染，不能触碰，很痛。前晚一家三口差不多都没睡，帆上半夜守着我，牙龈还是偶尔出血，一直在泵针，头晕，恶心，心区痛，后背痛，术后各种不适齐袭，实在是折磨人。

下半夜是启守着的，心电监护仪动不动就紊乱只要我翻个身啥的，会马上报警，护士被数次吓得飞跑进来，一整晚，差不多是无眠。昨晚睡得安然，右手还是肿，还是痛，但比昨天好多了。一天比一天好，也是让人高兴的。

是个大晴天，窗外阳光明媚。泵着针，被心电监护仪拴着，哪儿也去不了，满心是身不由已的无奈。临床进手术室做造影去了，祈祷她安然返回。早上医生巡房，叮嘱我不能下床，小心着凉。自我感觉今天还不错。

临床回房了，看样子不错。这么多手术病人，大概只有我，一下手术台，牙龈处就不停地冒血，不停地冒血，三四个人忙得手忙脚乱，下手术台后，我的胸区曾一度巨痛，向医生求助，不得己又注射半支吗啡。

我前天是中午十二点出的手术室，一直到下午六点，牙龈出血还在继续，主治医生一会儿过来看，一会儿过来看，大概像我这种出手术室还不停出血的案例较少，医生的结论是我体重太轻（92斤），手术中用了抗凝血的肝素，药物没能及时代谢的原因。

晚上八九点，牙龈出血减少，后背酸痛，胸区针刺般疼，恶心，没有食欲，右手肿涨难受。今天只挂了一袋丹红，中午过后就安心静养了，血压正常，脉搏正常，心电正常。下午主任巡房时通知护士拆走了心电监护仪。在医院里待着，如果某一时间段你倍受关注，那一定不是好事，就比知前天，我手术后出现诸多不适，雷主任晚十一点还未下班，在持续关注我的动态，向主任人虽下班了，十二点还在打电话询问我的情况。

第二十一天。

腕关处巨痛，伴有发烧，但愿别出啥幺娥子吧，眼看出院的日子在即。心情烦燥，一想到腊月二十七才能出院，要过年了，家里啥也没买，让启先回去，他不答应。

真是操心的命！

好说歹说，启终于答应先行回家收拾去了，二十几天家里无人住，也不知脏成啥样了，今日小年，按原计划我是要做东邀请杨家大院的人来团年的，这不，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还滞留在医院里，至于团年，想都莫想。护士进来微笑着把贴在床头的〞病重〞标志撕了，嗯，好事。

儿子大概是困了，猫在床的另一端睡着了，人高马长的小伙，脚丫直抵被子口，有点味道，捂紧被子，怕扰醒他的梦，妈妈，其实就是闻不到儿子脚臭的那个人。儿子，大概就是平时大大咧咧，懒懒扯扯，真遇到事儿，他就长成男人的那个人吧。住院的日子，启和帆寸步不离的守候在身边，他爷俩，是我今生最大的拥有。

第二十二天。

要出院的节奏，早上五点左右护士破例没来查体温，量血压了。一夜都是梦，清早静静的躺在床上，想回忆做的啥梦，没有完整清晰的桥段。迫不及待地想出院，一刻也待不下去了，43床转进一位安了心脏起博器患者，87岁。也是巧，自我入住这间病房那天起，这张病床上躺的都是老龄患者，带今天这个是6位，有两位没能活着出去，有一位危重时出院。

第二十三天，出院，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