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雨归人

    雨掏出了钱,田走了,问也没问雨生活费还有没有了,雨的心情很复杂:看田如此焦急,他应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对胞姐能如此上心,那亲身骨肉,他一定更会心疼;听田说他的父亲要求他回去,说明田的家人也是血肉之躯,也知道有困难时,亲情是温暖的;可再看看田对自己和小宇的生活,说漠不关心重了,但确实是不太关心啊;再想想田的家人,快两年了,从没问过小宇什么情况,春节寄了钱,田打电话去确认,电话里,他们竟没问小宇一个字,田的家人怎么会对小宇又如此冷酷……雨抱紧了怀里的儿子,失神地望着门外。

    田,开着摩托车急速而去,雨看着远去的背影,那个自己不顾一切爱恋的人,模糊了。风雨归人(八十三)(小说)

    雨,害怕儿子用药后有什么不妥,硬是一夜没敢合眼,看着儿子把嘴巴闭上,听着儿子均匀的轻缓的呼吸声,雨不由得激动起来:上苍开眼了?儿子能控制住癫痫慢慢恢复吗?雨祈祷着!

    第二天,小宇一天没有发作大的癫痫,小癫痫的次数虽没有明显减少,但也没增多,只是,孩子很疲惫,一直沉沉的睡着,醒着的时间很短。

    第三天,小宇的病况差不多,但精神好了些。

    第四天,小宇的病情没什么变化,精神也差不多恢复了。

    第五天,小宇又有了一次大癫痫,小发作次数和往常差不多,精神不错。

    时隔五天,该吃第二副药了。

    雨早饭后把药煎好,分成两顿,在儿子饭后的两小时,大约九点,开始给小宇喂药。小宇仍旧是不会吞咽的,雨左手抱着儿子,右手用大拇指刺激天突穴后,赶紧舀一勺汤药,倒入孩子半张的嘴里,半碗汤药,喂了十多分钟。雨又给小宇喂了两口白开水,权当漱口。

    雨把孩子躺在床上,拿盆准备让孩子呕吐,顺手把碗洗了,赶紧小跑到房间。

    让雨没想到的是,小宇就这么分分钟的时间,已经开始吐了,孩子不会侧身也不会侧头,这一吐,坏事了!

    小宇被呛到了,他是不会控制自己的所有的动作的,而药力继续让他上吐下泄着。雨,立马抱起儿子,两腿夹着孩子,让他半趴着,右手托着孩子撑不住的头,左手作空心状,在背部从下往上拍打,以缓解孩子的痛楚。

    小宇咳着,吐着,拉着,痛苦着,舌头,又大又厚的舌头,伸出了一大截,孩子,岔气了,孩子,癫痫又发作了!

    雨的左手立马扒拉着儿子的额头,右手手指从嘴角处伸进去,使劲插在上下牙床间。小宇抽搐着,雨顺着孩子的僵硬,让小宇继续趴在她的腿上,她不敢动。儿子的癫痫一次接一次,就像是狂风卷起的大浪,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雨的手指,一直被咬着,雨的心,跳出了嗓子眼,雨咽着,咽着,她想把心咽下去。可病魔掀起的风浪太猛太大了,雨的心回不去了“外面有人吗?救命啊!救命啊!”雨扯着嗓子呼号着。

    有邻居来了,“快帮我去办公室喊小宇爸爸,告诉他,儿子不行了!”

    田很快开着摩托车回来了,病魔鼓起的风浪渐渐平息,儿子的身体也慢慢变软,雨把孩子抱在怀里,让他的脸面向自己的胸,即使再吐,也能吐出来。

    田看着一地狼藉,再看看娘儿俩浑身的脏,“**雨,求求你了,放过儿子,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别再折腾了!我真想问问你,你是不是不作死他不甘心啊?拜托你,就让孩子安安静静地吧!”田双手对雨作着揖,大声说到,随即两行泪涌了出来。田转身,把还有的一顿药泼了。

    雨张着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自己怎么就成了侩子手?难道我这个当妈妈的做错了?难道我要像你一样看着儿子这艘船沉没?难道?千万个难道,雨问不出口,因为她的坚持,两年半后,几乎又回到了原点。

    雨没有哭泣,看见田的泪竟有一丝厌恶:哭哭哭,你有力气哭了这么多,为何从来没有喂过孩子一口吃的喝的?你又为何离孩子远远的,难道你的泪水能抵得上孩子的一口糊糊?……雨在心里质问着。

    雨的脑海里翻腾着一个个念头,疑问,愤怒,不舍,悲怨,茫然……千种滋味,她咀嚼着,咀嚼着。

    临睡前,夫妻俩,两年半的时间,第一次,摊开了对儿子病情的交流。

    “雨,时间也够长了,你准备还继续下去吗?”

    “嗯”

    “你知不知道,小宇恢复的几率几乎是零?”

    “不可能!没有努力,不到最后一天,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奇迹?”

    “奇迹?这是个美丽的肥皂泡,很快就会破灭的!”

    雨没有接口。

    “雨,你好好想想,你还有什么没有试过?你再好好想想,有哪位医生告诉过你,小宇还有希望?”

    “不,我不会放弃,小宇最后对我说过:他只是感冒了,他会好的。他安慰过我说他不难受,他还让我不哭……”雨喃喃地说着,仿佛对着自己的灵魂在诉说。

    “**雨,随你吧!”田结束了俩人的谈话,也结束对儿子的各自态度。

    十月中旬的一天,田早晨刚上班不久又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雨,你能带小宇回去一趟吗?”

    “回去?回哪儿?出什么事了?”

    “回老家,我爸爸打电话来了,说我二姐得了贲门癌,他要我回去,你看看,我正农忙,根本走不开啊!”田急切的神情,让雨感觉很为难。

    “田,你先不急。你的确走不开,可我,你说,小宇这个样,我怎么带他出门?这一来一回也得几天吧,孩子怎么吃喝?我带小宇回哪里?”雨放慢语速,小心地问到。

    “是啊,你一个人带着小宇,转几趟车还真不行,小宇的吃喝也是问题。要不,我这里找个人带小宇,你回去一下?”

    “我一个人?把儿子撂这儿?亏你想得出?你要回你自己回,我不回。你可以汇500块钱给你二姐。”雨一连串地说着,她对田分开她和儿子有些不满。

    “我爸在电话里下命令了,要我回去,可我单位没法脱身,农忙原则上是不允许请假的。”

    “你爸爸?他怎么也知道亲情啦?你自己请假吧!”雨有点气愤。

    “我这种理由请不了假的。”

    “那不是说明这事没那么重大嘛!”雨有点冷漠。

    “那算了,你把钱拿来,我现在就去汇了。”田有些不耐烦。
    2016/11/30 21:3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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