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难忘那发裂的粑

    我喜欢吃发粑(面粉做的,圆圆的,有壳,焦黄),源于小时候。

    八十年代,分田到户,家家户户才稍有余粮。每到麦收季节,母亲就会把饱满的麦粒晒干,用板车拉着,送到几里之外的粮站去交公余粮,剩下瘪一点的留在家里换低质一点的面粉,供一家人食用。

    只要面粉一换回来,母亲就会拿出一坨老面,用水化开,然后倒入面粉搅拌、碾压。揉至三光(盆光、面光、手光),母亲就会把面揪成一个个的小剂子,揉搓成光滑圆圆的面团放到簸箕里,盖上一块潮湿的白布,说等发好了就可以上锅蒸。

    往往这个时候,母亲不是在家里等着粑发好上锅蒸,而是拿着农具去田间地头忙活,等快到吃饭的时候才回家蒸发粑。每每回去掀开白布,看到簸箕里原来白白胖胖的发粑都裂开了口,且由原来的圆形变成了椭圆形,母亲总会说:粑又发流了,这样的粑只是不好看,好吃。

    母亲会把发流的粑放到锅的四周,锅底舀上一瓢水,放上蒸篦,蒸篦上也会摆放几个发粑(但这几个发粑是没有壳的,我们小孩都不喜欢吃),然后用稻草靶子点燃放到灶膛里,火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我也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涎。

    粑熟了,快来吃粑!母亲的呼唤总是那么具有诱惑力,跳绳的、踢毽子的、摔泥泡的、玩纸片的都簇拥而来,看着母亲拿锅铲在锅边把一个个椭圆形、壳金黄、咧嘴笑的发粑铲到簸箕里,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拿一个,左右手的互换,嘴还不停地吹着,如果不是烫,早就咬一口了。

    不是很烫手了,我们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吃发粑,嚼在嘴里,还不忘“吧唧”一下,真的有一种特满足的感觉,似乎全世界的山珍海味,唯有发粑也。

    很诧异当时的饭量,差不多脸那么大的一个发粑是远远不能填饱我们肚子的。当快要吃完的时候,又会去瞅瞅簸箕,生怕被哥哥姐姐们吃完了。母亲常常会说:吃了还有,慢慢吃。不到十岁的我,一次可以吃两个发粑,不带撑的。以至于大人们给我起了一个绰号:发粑伢。直至现在还是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

    后来家境渐宽,发粑已不再成为餐桌的主流,但我还是时不时想吃母亲做的裂开的发粑,不知道为什么,比市面上那些圆润的发粑香味更浓,更能勾起我的馋虫。

    母亲已作古三年,在这三年里,我没有吃过发粑,我怕我会想念发粑的味道,更怕思念做发粑的人。

    2021/4/21 18: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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