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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井
村庄的西部,有一口老井,和北方的许多井一样,方方的井口,被四块长条状的花岗岩石围成一个口字,几代人的足迹将石块蹭的光亮。从井口往下望,里面是一洼清凉凉的水,四壁是石块砌成的,大部都长满了青色的苔藓,有一部分石块光秃秃的,是下去淘井时踩出来的阶梯。这口老井就在我家宅院的前面,它的故事,我自然的比别的孩子知道的要多上一些。故事里没有那些神话的传说,也没有出现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动人片段,只知道是某个家族为了吃水而挖出来的一口普普通通的井。正是这口普普通通的井,解决了半个村庄人的吃水问题,这就是这个北方的老井的最最朴实的故事。不过如果这口井也有生命的话,那它肯定是无私奉献、默默无闻的代表了。我们都要从中汲取,用桶啊、瓢啊,盛装着水,去延续我们的生命,而最终呢?井,慢慢地退出了舞台,在我小的时候,还依稀记得修过两次井,后来,水位下降,水井成了旱井;下了雨,就成了臭臭的一洼水;再后来,因为邻居的孩子掉到了井里,虽然得了救,但大人们还是心存余悸,开始往井里边填垃圾,紧接着,井口的条石不知道被谁家拿去建了房,后来,就丝毫找不到井的影子了。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这也许就是井的悲哀吧!老井养育了半个村庄,而半个村庄的子孙最终还是抛弃了老井,人物的无情就在于此。看着一个事物从繁盛到衰老,在我的小小心田里,曾很不是滋味。我和伙伴们几次试图将添井的垃圾清走,但怎么也赶不上制造垃圾的速度,只好,看着她一天天老去,最终化为心底的一份挂牵。这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老井,没有作画者为她涂抹一份图片,更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只有水缸大的波澜不惊的水面,伴着那映在水中月的倒影,留在孩子们的心间。其实,忆起最多的,除了那趴在井口数星星,最就是那盛夏时节,在井边戏耍的印象。那时候,井的旁边用蒿草升起驱蚊的火堆,大人们坐在井边的条块石上唠着家常,谈着收成,从井口骨咕咕的冒出阵阵清凉,我们一群孩子不知疲倦,不知酷热的玩着各种游戏,一边玩着,一边喊着,玩累了,就跑到井边腻在父母的怀里,若逢谁家摘了瓜镇在水井里,就能分上一片,一下子,从嘴里凉到肚子里,那沁入脏腑的清凉是那么的惬意!记忆中的井水是甘甜的,这在近海的村庄,是难得的一口好井。就连傍着老井的我家打出的一口深水井,也出好喝的井水,东头做豆腐的二大伯常常推着水桶到我家来打水,那时,还总帮他从压水井里压水。老人家曾被鬼子抓到日本当劳工,直到解放才回来,几年的催残也没有打破他的意志,身子硬朗,做的豆腐很好吃,可能是因为我家水的缘故。但知道他是日本劳工却是近年的事情,否则,那时要缠着他讲讲他所经历的事情。时间荏苒,物是人非。老井早就淡出了我们的视线,现在回村里和人提起,有好多人都已经忘掉了。可不是吗?孩提时候的伙伴们,都到了当年父母的年龄,村里跑的孩子们也正如当年的我们的那般年纪。只不过,他们是无法找到我们当年的那种欢乐了,不过他们也有他们的欢乐的,他们的欢乐肯定要多于我们的。父辈、我们、孩子,就如同那口老井一样,都有着自己的宿命,无法破解,也无需破解。但我还是怀念那口老井的,我在水面的映影还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稚嫩的面孔,憨憨的笑。2013/4/16 21:5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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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愈飞*丹枫*WANGZHIQING▲ 紫瞳月儿梅花三弄红梅卧雪性本莲荷村子山茶云朵蓦然紫陌红尘柳叶知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