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之四

橘猫之四，早该写了。

拖到今天，就像处理它们那样，一拖再拖，拖了又拖，迟迟未决，个中缘由，五味杂陈。

橘猫一天天长大了，精力旺盛了，趴跳腾挪本能也成熟了。整个阳台被侵占，盆花被糟蹋得一塌糊涂，搁置在阳台上的小桌椅之类面目全非，这些都不说不论，每天天未大亮，它们要晨起活动，也不知是嘴馋嫌吃得不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疯狂活动之中，明显有意制造出很多麻烦——比如将睡袋拉扯到走，把放置的物件弄倒打翻，猫砂袋掀倒撒得到处都是，等等。

不是一只、两只，小老虎似的四只呀！可爱的一面抵消了，厌烦的一面凸显了，最是影响两个古稀老人睡眠，受不了啊！早就建议女儿外孙女送人。不是有人想要吗？可就是光说不行动，落实不了。

楼上邻居家女儿，喜欢得不得了，上门好话说尽，抓去了两只，十天之后，被老太婆送回来了，个中原因，不言自明。几次和女儿他们母女俩郑重商量，哪怕放生呢，该处理了。先是推到中考以后，外孙女高中都上了两个月了，压根儿没有那个意思。猫砂猫粮倒是买得快了，清理阳台也来得勤了，他们舍不得，我和老伴能舍得吗？

几个月来买猪肝，做猫食，饲喂猫们，最是那一窝蜂地聚来，仰头直起喵喵，急切要吃的样子，忽而埋头争食，转瞬间光盘，带来了多少快感呀。也是实在难以为继了，天长日久不是个事儿，思来想去，哪怕带到城外放生呢，还是人的安宁重要。

我住院头一天，晚上回家吃了饭，又谈起这事。老伴说放就放，让我逮猫。往哪里放？广场草坪。好吧，我也来了劲，瞅准了一黑一黄两只，抓住就往大纸袋里装。两猫见状，忽地窜出，惊慌地跑了。

我下功夫抓住黄花花猫，塞进老伴张开的纸袋里，她捏了口紧抱着出门下楼，出了大院门，直往市府门前的草坪走去。玉兰路灯亮了，大概是黄花花猫挣扎得厉害吧，老伴急匆匆到了草坪边，放下口袋，站着喘气。猫卧着，静卧在镶嵌了仿大理石板的围台内，一动也不动。

三位散步的女性围上来，问清了缘由，说这样放生多残忍呀！我上前解释，说了开始拿针管给猫喂羊奶，以及精心饲喂的种种情景，也是实在没辙了。说话间，年轻的那位女子抱起猫，放置在自个肩头，嘻嘻哈哈笑着要走。黄花花猫卧在她肩头，扒的很紧。

得知养了四只，中年女士留了老伴的电话，说帮着找喜欢养猫的人家。老中青三位女性，高高兴兴地带了猫走了。初夜迷茫里，我一时怅然。老伴要趁热打铁，要回家再抓再送。我说今天算了，一方面要回医院，另一方面都适应一下再说。

第二天，那位女士来了电话，老伴让我接。原来又找了个要猫的人家，家里养的有奶羊，很喜欢养猫。我电话里告知，星期天下午五点以后吧，说外孙女放假回来，须等她回学校了，避开才好。没告知外孙女得知将黄花花猫送人，在电话里哭鼻子的情景——女儿专门电话告知我和老伴，就说是她将猫送人的，以免外孙女找我和老伴的麻烦。

哪知又得到电话，外孙女又答应将猫送人了，我又回话说外孙女通情达理，不用等了。说话间那边回话，人已经来到我们大院门前。我在家赶紧逮住黑花猫，黑猫拼命挣扎。我学老伴的样子，捏袋口紧抱了下楼，途径院子时，猫还狠劲挣扎，出了院子大门，反而静下来了。明显知道闹也无益，静静的任我们接交，扎口袋，绑在电动车上带走了。

一连几天，晚饭后回医院，途径草坪那儿，都碰见那位好心的女士，一次还和一熟人同行，彼此便熟悉了。我发微信转去了写橘猫的几篇短文，她告诉收留了猫的人家爱猫的情况，我们都感到欣慰。剩下两只橘猫，一只深橘黄的，一只纯白色的，女士几次问起，回答暂不送了。

不是猫们带来的麻烦解除了，而是和热闹一起大大减轻，暂归于平淡了。出院以后，我照旧外出买猪肝，精心饲喂两只猫，回忆送猫的情景，几次面对电脑欲敲字记下，心里滋味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写好。拖拖拉拉的，硬是写出来了，题为橘猫之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