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钥匙

今天钥匙丢了，我需要配钥匙。

白天一直下雨，落叶纷纷，我到了学校南门，据说那里有人配钥匙。仔细找了半天终于发现在许多硕大招牌的夹缝里有一行小字：配钥匙请进屋里。 我找了半天却发现周围貌似没有什么配钥匙的店面，周围只有大学附近常见的商业街，最后终于发现了拐角处一间奇小无比的铁皮屋，仿佛没有人。试探性的敲几下门，居然有人说话：“请进。”

门开了，我有点不大敢进去，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有几分像堆积废品的储物间，还有一阵难闻的怪味。然而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一盏桌子上的小灯打开了，外面的冷风呼呼往里进，我勉强转身关了门。

我在四周看了看，屋子极小：不足五平方，门口左手边是厨具等生活杂物；面前是一张床，几乎占据了房间的一大半面积，床的一侧靠墙，床里侧还有一名中年妇女，面容痴呆，用嘴在数着一摞鞋垫；右手边是一张宽约一本书长度的小桌子摆在床前，桌子的前沿靠墙，桌上有房间内唯一的小灯和配钥匙的小车床。

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在移动，右腿只有膝盖以上部分。我说：“配这把黑色钥匙。 ”他答应了，“这种钥匙我们都是要八块钱的。” “嗯。”开工了，气氛有点沉默，我仔细看了看房间的环境。

屋里没有窗户，难怪如此黑暗；一个电炉，炊具只有两个小锅，其中一只里面装有黑色不明液体，旁边有一瓶老干妈；我以为地是水泥地，因为是均匀的黑，后来看见门口经常走人的地方半露出地上的本来面目，貌似是红色地板；正对门口的墙的左侧有个小衣架，堆着些破旧的衣服；墙的正中间贴着两张五寸照片，一张是男人和女人在百花公园的围墙外开心的笑，女人面容依旧痴呆；另一张是男人站在长城上，衣着板正，两张照片均有几分褪色；床单已经被黑色覆盖，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边上靠着一只单拐，床上斜挂着一条绳子，上面晾着几件衣服；唯一能接收外界信息的设备是一台收音机。

看着他现在的衣服已经没有照片上的光鲜整洁，我心想：他也许曾经有过体面的生活，不知遭遇什么变故沦落至此？

他完全可以带着她沿街乞讨，但是他没有。工期已过大半，他意识到我一直站在他身边，他热情的邀请我坐上床，“外面雨挺大的，身上全是水”，我笑着拒绝了。他开始和我攀谈天气，我们终于找到了公共话题。“外面雨大吧？”“嗯，一直在下，还很冷，听说后面几天会大幅降温。”

“我这里面暖和吧？”他有几分得意的对我说。“是啊，这里有暖气吗？”“有啊，刚装上的，很热吧？”看到他仍然穿着外套，我还是赞扬了一番，从口袋里掏出10元钱。他递给我钥匙，又从他上衣口袋里摸出2元钱递给我，我略一犹豫，接了过来。我转身开门，回头看到他居然拄拐站起送我出门。

我转身关门，消失在冷雨中，回到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