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往事-----35期文字游戏“茶”

茶 楼 往 事

文/牵挂

她是茶楼的女生，叫什么名字他也不清楚。茶客们只要叫“青青”，总会有女生过去，其中也有她。他问过她，她说是楼主给起的，女生都叫“青青”，男生都叫“青藤”。他搞不懂，她说因为茶楼叫“青藤茶楼”啊。

茶楼布置得很雅致，楼前楼后藤蔓缠绕。在他北方老家常见到的藤类只有爬山虎和紫藤花，这里的藤是他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桌椅一律是藤制的，纯粹自然。

那年他来姑姑家过暑假，表兄带他到青藤茶楼。男生女生都是青花图案的制服，而她那支金步摇一下子恍乱了他的心。

她是典型的南方女子：皮肤是北方姑娘少有的象牙白；目光柔软，不像他妹妹那样盯着人看；声音轻轻的。可是她说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懂，表兄抬下颌让我点茶，他嗫嚅着：“随便吧。”她娇俏的笑了：“对不起，请你点茶！”竟然是标准的普通话，见他红了脸庞，就伶俐的介绍：“ 乌龙茶可以杀菌消炎，改善皮肤过敏，你适合饮用的。”他感觉到脸很烫，额头的痘痘一定红的发亮。

她把茶倒上，他端起就喝。舌尖被滚烫的茶水烫到的瞬间，他把茶杯抖了出去。水很热，刚刚泡开的叶片贴在大腿上，等到她们手忙脚乱地摘除后，他的右腿红红的，有很多叶子留下了更深的痕迹。表兄还开玩笑，像美人唇。她拿来一条手帕，冰过的，敷在他的腿上。

他开始觉得茶比可口可乐好喝，开始自己光顾青藤茶楼，在那群青花制服中间偷看那支金步摇。

他每天都去，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见到她，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随着茶香蔓延到全身。他甚至觉得，她在招待他的时候有故意加重语气，与其他茶客不同。

渐渐地，青青们会在他来的时候朝她挤眉弄眼。他也就独享了她的招待。

暑假结束的前夕。深夜。

他趁着姑姑一家都睡着了，偷偷跑出来。他看到她的房间亮着灯，他从窗帘的缝隙望进去：她正坐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他只觉口中有些咸腥，心慌意乱，一脚滑了下来，重重的落到地上，手心里攥着的钢笔在用手支撑的瞬间也摔了出去……他听到了男人的喝问声，贼一样躲到藤蔓里，她伸出大半个身子往外看，没发现异样。暗影里他看不到她的脸，只听男人叫她，她应了一声，掩上窗帘。

他坐在鬼魅一样的暗影里，突然哭了。

那年，他18岁。

整整七年，他拒绝到姑姑家里住，拒绝饮用任何一种茶，包括茶饮料。

后来他有谈过几次恋爱，都已失败告终，那些女子都一个模样：白皙，盘发，目光柔软，声音轻轻。

又是八月，他决定到姑姑家去，实际上是想到青藤茶楼去，他总得和往事做一个了断。

茶楼还在，藤蔓也在，他不知是悲是喜。

里面却完全不同：藤制桌椅换成了玻璃桌椅，男生女生水绿色的制服。他一眼就认出了她，虽然她完全变了样子，头发烫成小卷披在肩上，眼影浓黑，嘴唇猩红。

他走过去。先生，请问需要什么？语气职业。她已经不认识他了。

他看着她，突然失语，设想过无数次的场景都不是。他愣了好一会，掏出一条手帕，那是他十八岁那年她给他敷在腿上的。

她看了看那条手帕，满脸疑惑。

他看着她，满脸笑容，说，谢谢！

走出茶楼的时候，他觉得郁结在体内的那股气一下子喷涌而出，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他深呼吸，藤绿茶香。

第三十五期文字游戏《茶》参加的有：司马红尘石榴儿一叶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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