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能记得那些过去的----------6

    八三年临近过年的十天半月里,有一天晚上,入睡的时候,坐在床沿边的爸爸撩起衣服对我说,在肋骨尾部侧腹的地方,用手按时有一个核桃大的硬物,用一些力度摁也没有疼痛感。已经二十岁的我,站在爸爸床前,望着爸爸布满皱纹的国字脸,那每一条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纹路,都蚀刻着爸爸一生凄风苦雨,艰难悲凉,劳苦沧桑。

    我知道爸爸一定患上了大病,可我不能说出来,不能太过表露情绪,我靠着爸爸弯膝蹲下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爸爸的侧腹部,手指肚感觉得到有一个突出的硬物,爸爸一脸疑惑的望着我,慢慢说,是什么病吧 ?

    我安慰着说,不疼就不是什么大病,过年了,过了年我们去医院看。帮爸爸盖好被子,让爸爸睡下,我来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书桌上边的灯,在抽屉里拿出日记本,从十一二岁开始,我就晚晚写起了日记,现在要细细记录爸爸病的时间和以后的日子。

    正月初五,当人们还沉浸在过年的喜庆里,我和爸爸来到镇医院,找到卫连杰医生,卫医生高高瘦瘦,不到五十岁,面相清奇,门诊里卫医生坐在诊台后,一个个的给病人诊脉,写药方。到我爸爸时,他让爸爸躺在一张诊床上,用手推按着探查病情,又在肋骨上敲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没有开药方,只说了一句话,你明天去郑州省人民医院看看,检查一下是什么病。

    卫医生的态度印证了我想地,爸爸的病是一个大问题。说真地,没有什么事很少去郑州,看山多了,走山山水水,过村村寨寨的不是难事,可在城里对着一样的街道,相似的高楼,真的不认识路,爱去恐去,不知道是什么,还是爸爸的病,让我们要去郑州的时间里内心忐忑。

    初六的早晨,寒风无孔不入,天空的星星因为冷,不停的在抖动中眨着眼睛,我和爸爸起床洗漱后,带好门,来到镇府大院,院内停着一部四十几个位置的汽车,车门开了一边,车顶有两盏小小的灯泡,光像手电筒一样,车座位上有三五个没有睡醒的旅客,不知道是冷,还是灯的黄色,我和爸爸上车看到的满车阴气。

    六点五十分,车里已经坐了二十几位旅客,司机和售票员才来到,我和爸爸买了两张两元到郑州车票,车灯亮了,在夜色里射出远远的光柱。到郑州要两个小时,走了一个多小时,天已经大亮,朝阳从东方慢慢升起,路两边绿油油的麦苗长势好喜人,可是在麦地里,常常看到坟头,和坟头上那花花绿绿的花圈,其他人看到的感觉,和我看到的感受可能一点都不一样,我心里有一种异样的血流。

    在河南省人民医院附属二院的二楼,医生给我爸爸做了检查,开了一张等候检查结果的纸条,就让我们回来了。当天回来后,我就带着爸爸轻松的过起年,因为等着看病,我和爸爸心里这些天不知道年是什么。

    正月十一的那一天下午,爸爸带着我来到一个在镇上开化工厂生产矾的朋友家里,在院子里有一个女孩子在洗衣盆的搓衣板上洗衣服,二十岁左右,看起来干净端正,女孩子看到了我,继续手里的活,爸爸和朋友坐在一起,我站在爸爸身边,朋友笑笑说,这个女孩子给我做老婆,但有一件事要说清楚,她是和一个男人有过来往,现在没有脸面回家,急着找一个人嫁出去,爸爸看着我,我懂爸爸的心思,虽然我孝顺,可这件事我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初中毕业时,照相馆的阿姨把我的毕业相片洗了很多张,压在照相馆台面的玻璃下,没有告诉我,是照相馆的同学说给我。高中毕业时,洗相片的胖阿姨对着我开心地笑着说,你的相片我洗多了几张,要在台面玻璃里放放,可以吗,那时的我常常害羞。对于这个女孩,我没有随爸爸的心意,也不想知道女孩以后怎样过去嫁人的难关。

    过了正月十五,一个下午,我和爸爸在戏院看杨家将的戏,刚刚看到穆桂英打了杨宗保一个耳光,身后有人在叫爸爸,说附属二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镇上有人在郑州税务局上班,爸爸托他拿了医院的诊断结果,医生告诉他要我们赶快去医院看病。
    2017/6/11 3: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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